为了归纳及发现世界中的定理与现象,“实验”是学术研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,而对于研究人类心理的心理学者来说,就必须将人类做为实验对象,虽然能为研究更往前推进,却也留下了许多争议及讨论,比如说之前介绍过的史丹佛监狱实验。
而其实在1967年的美国,也有一场发生在高中教室的课堂实验,让学生们亲身体会道极权体制的恶魔诱惑。
The Third Wave
1967年美国加州Palo Alto的Cubberley High School,一名历史老师Ron Jones在课堂上讲述关于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历史,而学生对此提出问题:“为何民众会在战后宣称他们不知道大屠杀的事件?甚至觉得自己并不相干?”
于是Jones大胆的下了个决定,跟学生们一起模拟当时的情况,来寻求问题的答案,名为第三浪潮(The Third Wave)的实验就此开始。
第一天 Strength Through Discipline
四月三日星期一,Jones 提出了第一个口号:Strength Through Discipline (纪律产生力量)。首先他利用“肉体”的痛苦来换取精神的更佳状态,他命令学生在课堂上必须保持‘新坐姿’:把脚平放在地板上,膝盖弯曲九十度,手放在背后脊椎挺直,接著加入速度训练。
当姿势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之后,Jones加重了纪律规则:提问题或回答问题时,必须站立在书桌旁;还有发言前必须先喊 Mr. Jones;如果态度散漫就给予严厉批判;努力发言或发问的学生都会得到奖励。高压纪律的一堂课下来,Jones发现每个学生都认真投入参与互动。
第二天 Strength Through Community
当Jones第二天进到教室时,全班学生都保持著新坐姿安静等待,接著他在黑板上写了第二天的口号: Strength Through Community (团体产生力量)。他向学生讲述群体价值及共同理想,并请学生一起喊出两个口号,学生们开始感受到归属感的力量。
到了课堂结束前,Jones灵机一动创造了一个打招呼的手势:将右手举起,朝右肩作出弯曲的姿势,象征最强的第三波海浪,并把它称作“第三浪潮”敬礼,接下来的几天,课堂上的学生都以这种姿势彼此敬礼,在校园中产生了一种神秘感,因此开始有其他班的学生要求加入。
第三天 Strength Through Action
第三天,Strength Through Action (行动产生力量)是这天的口号,Jones发行会员证给每个想要继续本实验的学生,其中包含10几位翘课来参加的别班学生,他指派给学生各自的任务,有些人负责设计旗帜,有些人必须拉拢新成员加入,有些人则负责举发违规,而不仅课堂上,The Third Wave活动已经广布校园,就连校长都用第三浪潮姿势向Jones敬礼。
The Third Wave带来的行动性超乎Jones的预期,虽然他只指派三位学生举发违规,却有20多位学生来打小报告,到第三天结束前,学校已经满布旗帜,更有200多位其他班学生加入,甚至还有一位学生自愿担任Jones的保镳,走到哪跟到哪。
第四天 Strength Through Honor
到了第四天,活动已经到了濒临失控的地步了,学生们沉浸其中,甚至还有学生的家长闯入学校搜查。Jones一直在挣扎是否该结束活动,尽管最初的本意是为了让学生了解历史,但他自己却对于扮演独裁者感到精疲力竭。面对学生逐渐将活动视为自己存在的核心意义,Jones知道他不能贸然宣布中止,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方法。
他向学生们宣布其实The Third Wave活动是全国性的真实活动,意在争求愿意为国家付出改革的青年并组成团体,还表示明天将会有一位总统候选人将正式宣告The Third Wave青年计画的成立,媒体会来采访,这项消息让学生们的情绪越发兴奋。
第五天 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没有人可以宣称他不曾以某种方式参与
第五天中午,超过两百位参与The Third Wave活动的学生遵照Ron Jones的指示来到礼堂集合。Jones找来朋友充当记者及摄影师,带领学生呼喊口号之后,打开放置在讲台上的电视机,等待宣布计划的转播会开始。
但是,电视没有出现影像,群众的情绪由期待慢慢转为焦虑,好几分钟之后,终于有学生发生大喊:“根本没有什么领导人吧,对吧?”
Jones关掉电视,并告诉学生根本没有什么青年计画,他们都是被利用及操弄,用自由来交换纪律和优越的舒适感,“让我告诉你,你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接著,Jones打开投影机,放映德国第三帝国迫害犹太人的纪录片,迫害、高压统治、死亡集中营,最后画面停留在一行字:“每个人都难辞其咎,没有人可以宣称他不曾以某种方式参与。”
最后,Jones向学生解释他感到自责,但希望学生们能从这五天的经验中开始思考,当规则取代理性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,“法西斯主义不是只发生在别人身上,我们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有法西斯主义,试探一下,它就出现。”
“这是体验的最后一课。回归到最初的问题:为何民众会在战后宣称他们对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且事不关己?你会发现,自己很难承认曾经走到这个地步,你无法向他人坦承自己曾经愿意为了命令和领袖,自愿放弃个人自由和权力而当个服从者,你不会承认参与过这疯狂的行动,甚至选择将今天发生的事保密。”
语毕,有的学生放声大哭,有人则默默走出礼堂,之后在Jones任职该校的那四年中,没有学生承认曾参与那次礼堂集会。
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有法西斯主义 试探一下,它就会出现
尽管实验只有短短五天,但人类对于服从于体制的心理却显露无疑,当身处高压的团体之中,从中诞生的优越感及归属感会影响心理判断的机制。社会新闻中有时会看见失责的老师带头排挤功课不好的学生,其他学生因为产生了归属团体的自我优越感而仿效,却忘记去思考这样的行为是否正确。
虽然社会体制及规范带来舒适及秩序,让我们享受著安全且有制度的生活,但仍不能忘要随时保持觉思,以免被所谓的团体归属感和错误思维操控了自己。